《西游记》中的主角,除了唐僧是个“人”以外,大多不是妖精就是菩萨。尤其是孙悟空和猪八戒,一个“身躯虽是鄙陋,却像个食松果的猢狲”,一个是“长嘴大耳朵的呆于”,“脑后又有一溜鬃毛,身体粗糙怕人,头脸就像个猪的模佯”。小说时常写到唐僧带他们投宿时,庄主被他们“唬得脚软身麻”。
这些半人半兽的形象,应该说与佛教教义不无关系。佛教有“六道轮回”之说,为天.人、阿修罗三善趣和畜生、饿鬼、地狱三恶趣。认为众生各依所作的善恶业因,一直在六道中生死相续,升沉不定。
唐僧、八戒、沙僧抑或白龙马,都是按“六道轮回”的规律转生的。唐僧原是如来的二徒弟,名唤金蝉子。因为他不听说法,轻慢了佛教,所以让他转生为人,而且一生下来就受尽人间之苦难。猪八戒原来是天河水神,天蓬元帅,因为在蟠桃会上酗酒调戏了嫦娥,才贬到世间,身如畜类。沙僧原是卷帘大将,因在蟠桃会上打碎玻璃盏,被贬下界。白龙马是西洋大海广晋龙王之子,因为违逆父命,犯了不孝之罪,才贬而为马。孙悟空虽是个天地精华孕育而成的石猴,且炼就天大本事,但仍苦于逃脱不了轮回之网。他们前世的“因”——轻慢佛教、调戏嫦娥、打碎玻璃盏等等,造就了他们这世的“果”——为江流儿、为猪、为妖。而他们这世的“因”(取经行为),造就了新的“果”——成佛。
“轮回”的说法在民间也很有影响,明代的拟话本《桂员外途穷忏悔》,说的就是一个“轮回”的故事。书生桂富五听得说商贩利厚,把祖传的房屋、田亩全部抵借出去,往燕京贩纱段。不料走了几遍,连本带利耗个精光。走投无路,想要投水自尽,就在这时,遇见了昔日学馆中的同窗施济。施济慷慨地赠给他三白两银子,还把自己家的“桑枣园一所,茆屋数间,园边有田十亩”送给了桂富五。桂富五从桑枣园的银杏树下里挖到了施家祖上埋下的财物,大约一千五百金。在妻子的撺掇下,他昧下了这笔钱财,自己搬出去做了财主。后来,施家家道中落,前去求他,他居然坐视不管。忘恩负义的他终于变成了一条狗,应了他自己当初感谢施济时在观音殿上说的话:“今生若不能补答,来生誓作犬马相报”。后因阳寿未终,醒过来重新为人,但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却真的成厂狗。他与女√l途穷仟悔,持斋念佛,改恶为善,终于让妻子和两个儿子脱离苦海。
不仅凡人逃不出轮回,就是释迦牟尼,他在成佛之前,也还跳不出轮回。他经过了无数次的转生,才成其为佛。释加牟尼转生的故事,叫作“佛本生故事”,也就是释迦牟尼前生的故事。在转生的过程中,释迦牟尼不断地变化为各种人物和动物,比如鹿、狗、鱼、鸟、鹰、猴子等等。不管这些故事的主角是什么动物,他们的思想感情还是人的。这也是《西游记》半人半兽形象的基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