拓跋嗣赞同,有人却表示反对:“刘裕五路齐出,战意决然,如果我们悍然拦截,乃是代人受兵,引火烧身,如此则姚秦无事我们却白挨一顿打,不值!”
有人分析得很中肯:“黄河千里,处处可渡,一旦开战,实在防不胜防。先帝建功立业,都是主动出击,至于防守,实在不是魏军所长。且晋军已占青州,到时候,刘裕自彭城北进,中原晋军自荥阳渡河,恐怕恒山以南,不复为魏国所有也!”
拓跋嗣不能决,回到后宫,西平公主哭哭啼啼,哀求救助后秦。女人最有力的工具就是眼泪,拓跋嗣决定发兵阻击刘裕。又有人扯着拓跋嗣的袖子进谏:“军国大事,岂顾婚姻,酬一女子之惠哉?”
拓跋嗣很为难,转问老臣崔宏。崔宏说:“论战用谋,臣不如犬子崔浩,可招崔浩来问。”拓跋嗣召见崔浩,拜为博士祭酒,赐爵武城子,这是崔浩进入北魏中枢之始。
崔浩多谋善算,学究天人,白皙高大,颜如美妇,常自比张良,并自称在某些方面还超过张良,但就是没学会张良的韬晦之计。听完拓跋焘的苦恼,崔浩微微一笑,献计道:“陛下勿忧!刘裕暂时不敢两线作战,我们不如不予理睬,纵之西进,待刘裕与秦军主力接火后,我们兴兵塞其东归之路,迫使刘裕做出抉择。”
就当时的形势而言,崔浩的计策是最佳选择,如果拓跋嗣采纳崔浩之计,刘裕将陷入两面受敌之地,如果不愿两线作战,只能黯然撤军。拓跋嗣没有崔浩的脑子,也没有他儿子拓跋焘的雅量,听说崔浩懂《易经》,知《洪范》,因此只让崔浩给他算卦解惑,并不用其经国之计,最终还是派司徒长孙嵩督山东诸军事,又遣振威将军娥清(原名拓跋娥清,亦是北魏宗室,后来在攻灭北燕之战中导致冯跋逃跑,被拓跋焘贬为门卒,开除出宗室,因此搞得有名无姓)、冀州刺史阿薄干(姓阿伏,名薄干),率步骑十万屯驻黄河北岸,加上叔孙建、公孙表、于栗磾的军队,近二十万魏军夹河死守,摆出一副阻止晋军西进北上的架势。
任你有雄兵百万,岂能吓到气吞万里如虎的刘裕,刘裕留子刘义隆镇守彭城,以左将军向弥为北青州刺史,镇守碻磝(今山东茌平西南),威胁魏军侧背,然后亲率水军自淮、泗入清河,转巨野泽逆黄河西上。
北岸魏军大惊,便以数千骑兵随刘裕水军西行,不时袭扰,从岸上放箭。刘裕派人上岸还击,魏军立即退走,奔入营垒。等晋军登船,魏军复来,晋军纤夫只能在南岸拉纤,因此船行甚缓。刘裕大怒,派督护丁旿(此人是刘裕的贴身卫士,力大无穷,南朝乐府歌谣中有《丁督护歌》数首,即言此人也)率七百人登岸,在距水百余步处,列战车百乘,布下弧形的车阵。此阵两头抱河,形似新月,故名却月阵,这是刘裕的新发明,乃以步兵反制骑兵的神来之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