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虽然不产猴,但过去街头却有一种营生,老百姓叫它“耍猴的”,或者“耍猴立子”。耍猴人通常带着一只猴、一只羊、一个道具箱,走到一个空场,将一只开山凿石用的粗铁钎子“当当”地往地上一楔,再将铜锣“瞠瞠”一敲。“耍猴儿的来喽”,“看耍猴的啦]”妇孺们欢呼雀跃,唤大抱小,一会功夫就围成一圈。
那猴儿像人似的,眨巴着圆眼珠蹲坐在场中央那根铁钎子头上等待上场献艺,——难为了灵巧的猴,那么根大钉子也似的铁家伙顶端,一点点面积,它居然能坐着。
戏开场。耍猴人嘴里念念有辞,手里“瞠瞠”敲着小锣,指挥着猴耍把戏。那猴儿训练有素,颇具表演才干,翻腾跳跃,无所不能,刀枪剑戟,十八般“武艺”无所不通。那道具箱犹如一个百宝箱、魔术箱。小猴奔到跟前,打开盖儿取出什么衣冠,摇身一变,就是什么人物,跟着就能演出什么动作来。戴上一顶冲天冠,就是一个唯妙唯肖的小孙大圣;换上一顶乌纱帽,就是一个人模猴样的县太爷;换上铠甲,就是一位骑着“大马”(山羊)八面威风的大将军;换上小坎肩,驼着背拉着洋车,就是一个受苦受累的小苦力——只是那小猴脸总是一副面无表情,与世无争的淡漠样。
总之,从当官的大老爷到出大汗卖大力的引车卖浆者之流,小猴子拐着腿全能扮演,它们一本正经而又猴头猴脑的动作,欲学人样而仍为猴态的滑稽表演招惹得老幼妇孺喜笑颜开。看一场耍猴戏,如同欣赏了一幅幅京城生活图。
当然,令人悯然的还是猴颈上的那根细铁链,一头拴在猴脖子上,另一头始终攥在耍猴人的手心里,猴子只能亦步亦趋地看人眼色行事,身不由己翻跟头打把式,因而叫“耍”猴。
直到现在,当一个北京人受了他人捉弄上了当,常会恼怒地说: “唉,被人耍了。”意思是被人像猴儿一样耍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