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武帝之后的皇帝是汉昭帝刘弗陵。说来令人难以置信,帝王三宫六院,妻妾妃嫔如云,却时常发生没有儿子或者难选个适合儿子继位的问题。其原因很多。
例如刘彻有六个儿子,太子刘据因“巫蛊之祸”被迫自杀,次子齐怀王刘闳也被白发送黑发。剩下四个:一是燕刺王刘旦,博学经书杂说,好星历数术,倡优射猎。刘据死后,很有希望成为太子,却操之过急,上书请求人京师,激怒刘彻,反被压制。二是广陵王刘胥,为人骄奢,好倡乐逸游。三是昌邑王刘髀,李夫人之子,李广利外甥。李广利和刘彻侄儿刘屈麓策划谋刘髀为太子,事发后李广利投降匈奴,刘屈麓被腰斩。前88年,即刘彻去世前一年,刘髀去世。四是最小的儿子刘弗陵,据说像极刘彻少年之时。
问题是刘弗陵太小。为此,刘彻双管齐下,一是为防止自己死后主少母壮,吕后之事重演,将刘弗陵生母赵钩弋赐死,使赵氏没有亲人可以成为“外戚”;二是命画工画一幅周公背负周成王的图,赐予霍光,其意昭然若揭。霍光是刘彻的奉车都尉,“出则奉车,入侍左右”,用现代话来说是驾驶员兼秘书,深受刘彻信赖。同时,还委托其他一些官员共同辅佐,如车骑将军金日殚、左将军上官桀、御史大夫桑弘羊等。
前87年春,刘彻在弥留之际立刘弗陵为太子。死后,霍光等人奉刘弗陵继位,即汉昭帝,时年八岁。一个八岁的男孩子,现在刚上小学三年级的年龄,但在历史上当皇帝绝对没问题。跟周公与成王一样,皇帝的权益由刘弗陵享受,皇帝工作全由霍光干,史称“政事一决于光”。
也许真有所谓“天人感应”,刘彻杀戮太盛,报应到他子孙身上。前74年,刘弗陵21岁年纪轻轻就病死,而刘弗陵没儿子,汉室又面临选继承人的难题。
本来也不太难,选昌邑王的儿子刘贺,即刘彻亲孙子,根正苗红。然而,这刘贺太不争气,进京继位途中也忍不住派人抢掠民间美女和财产。霍光忍无可忍,与大臣们商议,奏请太后同意,将刘贺即汉废帝给废了,改立刘彻惟一的曾孙刘询(刘病已),即汉宣帝。
刘询虽然年仅17,可谓历经沧桑。这又得提及惨不忍睹的“巫蛊之祸”:太子刘据与丞相双方兵马在长安街巷激战五日,刘据兵败带着两个儿子出逃,藏在湖县(今河南灵宝)一位好心的穷人家里,又被官吏发现,无处可逃,只得自缢。两位皇孙也被杀,幸好尚在襁褓中的刘询逃过一劫,但也被下狱。又幸逢负责此案的邴吉心善,知道太子被诬陷,怜悯这个无辜的婴儿,让忠厚的女囚在宽敞干净的房间哺育他。后来,刘彻生病,巫婆说长安监狱有天子气,他还下令将狱中人连夜处死。邴吉紧闭大门,拒不执行。天亮了,刘彻也清醒了些,叹道:“天意啊!”于是大赦天下,刘询才得救。要不是侥幸碰上一连串好人,刘询哪逃得出这一连串死局?当然,从他继承皇位来说,也“得益”于刘贺糟糕得离谱。
刘贺上位被及时制止,在那没有民主机制的封建时代,更是奇迹。钱穆认为明清以前的中国并不能说是皇帝专制,从这个方面来说,有一定道理。
且说刘询,历史证明他是位好皇帝。西汉制定庙号、谥号史上最严,十一个皇帝仅四个有正式庙号,刘询是其一(另三位是刘邦、刘恒、刘彻),可见其功德之高,也可见霍光在选皇位继承人方面之慧眼与公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