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府中元、迎、探、惜四姐妹的名字,一开始就引人注目。的确,贾府四位小姐所走过的生活历程叫人叹息。她们就像一道美丽的抛物线,令人兴奋地高高扬起,又无可奈何地低低落下。这条抛物线的起点是元春。
元春是贾政的长女,乃正月初一所生,无限春光由此而来:她先是“因贤孝才德,选入宫作女史去了”;后来又“封为凤藻宫尚书,加封贤德妃”。等到恩准省亲的时候,贾府也就迎来了“烈火烹油、鲜花着锦”的盛景。这是贾府最辉煌灿烂的时光,是贾府的“元春”。
贾府的二姑娘被命名为“迎春”。但这个女孩,对繁华热闹却似乎不感兴趣。她那捧读《太上感应篇》的形象,让人感觉到她对眼前的大好春光是无动于衷的。对于发生在身边的事,她的态度是:“问我,我也没什么法子。他们的不是,自作自受,我也不能讨情,我也不去加责,就是了。至于私自拿去的东西,送来我收下;不送来,我也不要了。太太们要来问我,可以隐瞒遮饰的过去,是他的造化;要瞒不住,我也没法儿;没有个为他们反欺枉太大们的理,少不得直洗。你们要说我好性儿,没个决断,有好主意可以八面周到,不叫太太们生气,任凭你们处置,我也不管,”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,使她姓名中的“迎”字丝毫没有了积极的意义,相反,却表现出一种坐等其来(当然也任随其去)的意思。
探春是个长得“削肩细腰,长挑身材,鸭蛋脸儿,俊眼修眉,顾盼神飞,文采精华,见之忘俗”的美丽女孩。她很努力地想要找回贾府的春天,抱怨说:“我但凡是个男人,可以出得去,我早走了,立出一番事业来,那时自有一番道理;偏我是女孩儿家,一句多话也没我乱说的。”
然而,不管她怎样努力,贾府的好日子总是一去不复返了。当我们看到贾探春为了改变这个大家庭疏于管理的情况而努力工作、“兴利除宿弊”的时候,我们不能不为她的这种“探春”精神所感动。
如果说,探春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在寻找春天的话。那么,到惜春已经完全没有了这种热望。她的最后遁入空门,形象地向我们展示了一幅“元可奈何花落去”的景象。她成了贾府兴衰抛物线的终点。
贾府四个女孩子的名字,委婉地暗示着贾府由盛到衰的路程,等到贾惜春这个“绣户侯门女”“缁者恐怕也就该“勘破三春景不长”,知邦、诗礼簪缨之族、花柳繁华地、富贵灭”,“好一似食尽鸟投林,落了片白茫大地真干净”的时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