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，要来看一个傻子皇帝。一个家庭中出了一个傻子，就会搅得乱七八糟。一个国家呢?你能够想象到西晋末年的混乱。
这里有两个事实：一是在帝王这种家天下的统治中，即使你是傻子，轮到你，就是你了，肥水不流外人田；二是傻子自有傻子的幸福，因为不知道，因此不必承担责任，这样反而是一个快活的皇帝。这位司马衷呢，大概就是这样的。
史书上记载的司马衷，说过两句傻话。有一次，他在后花园玩，听到蛤蟆不停地叫，于是问左右，“它是为官家叫，还是为私家叫呢?”
还有一次，他听说老百姓因饥荒而饿死，他觉得不可理解，说，“为什么不吃肉糜呢?”我看这两个记载，前一个觉得有诗意，后一个应该是层次很高的幽默。
后来就是“八王之乱”。国家开始乱了，皇帝就真正吃亏了。这段历史我有些理不清楚，反正，傻子被追得到处跑，吃了不少苦头。据说有一次，他坐着牛车仓猝奔逃，仅靠了太监私藏在被子里的一些钱，才活了命。吃什么，喝什么都不讲究了。
还有一次，逃命路过祖宗的陵墓，他看着自己的光脚，不好意思下车去拜谒，借了太监的一双破鞋才下了地。傻子是可怜的，他毕竟是个皇帝；傻子又是幸福的，他毕竟是个傻子。
有一件事情，让我弄不清这位司马衷是真傻还是假傻。史书记载，在永兴元年三月已未，司马衷被石超的部队追杀，他脸上受伤，中了三箭，身边的官员都四散奔逃，只有侍中嵇绍挺身护住他。叛军士兵手起刀落，杀了嵇绍。鲜血四溅，也溅到司马衷的身上。后来的很长时间，左右要替他换这件衣服，他死活不肯。他说，“这件衣服不能洗，上面还有嵇绍的血呢!”
你看，谁比谁傻?
